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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註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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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雨夜。一切籠罩在霧氣中,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有些冰冷,江潮靜靜地走到了海灘上,燈火在他眼底徹底濕潤連成一片模糊的金色筆墨。

潮水更疊,海浪連綿。許行的屍體躺在綿軟的沙子上,就像安穩睡去了一樣,江潮背著他邁入了海水裏。夜幕之下吵鬧的只有在海面上亂撞的海風和不息的潮水聲音。

“許行安……睡吧,睡一覺什麽都好了。”直到海水徹底沒過了他的臉,黑暗而冰冷的深淵裏無數雙眼睛盯著下沈的兩人。他鼻腔裏窒息的感覺卻也沒有讓他過多掙紮,漸漸的四肢在水中遲鈍起來,雙肺被海水鹹得像個孩子般大哭。

不止一次回想起溺亡的那個時候。

分明是痛苦的,卻在死前一刻感到了無比的滿足。

……

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,江潮醒來時有淚珠留存在眼角。他穿好黑色的大袖長袍,走出了木屋,年輕的首領已經等候了許久,她和江潮有些不同的是,和西方人同樣的金發碧眼卻有稍長的尖耳朵。

首領的臉色此刻很難看了,白皙的臉上籠罩一片灰色的陰影。

“帶我去看一眼狐貍。”江潮跟隨著首領越過竹林,她低下身子同地上的鳥說了些什麽,轉身帶著江潮進了藍色的結界之中。在一棵巨大的樹下,埋葬著狐貍的屍體。

“很抱歉。”她說。

“塞瑞,瞧瞧你們幹了什麽!”江潮指了指那小土堆:“卑劣,骯臟!我不親自來,恐怕你們連狐貍的屍體都不會拼好!!”

精靈的尖長耳朵耷拉下來,塞瑞面對斥責沒有反抗的餘地。江潮雖然傷得很重,為了不讓傷口撕裂只好弓著一點身體,但此刻卻沒有減弱半分氣勢,似乎要把她生吞了一般。

在她眼前的這人是獸城之王,作為亞爾夫海姆的首領,被當面承認自己族人的精靈殺了獸城的一只狐貍,該是多麽羞愧。

江潮瞪著她:“三天內,將兇手找出來我就不追究。否則殺我獸城一只妖獸,你們也得死一只精靈。”

塞瑞站在原地,雙腿開始輕微顫抖。

江潮轉身準備回獸城,可打探消息的隼穩穩落在了樹枝上,尖利的爪子上似乎殘留了一絲血跡。隼告訴江潮,他想要的東西就在亞爾夫海姆。亞爾夫海姆的這群精靈一個個狡猾而卑劣,向他們詢問東西在哪兒恐怕也不會如實說。

一個個問這是江潮最初的想法,可現在他完全改變了主意,對隼下令道:“拾九,讓獸兵今日零時到這裏,亞爾夫海姆的精靈,給我殺一半,留一半。”

“遵命。”

“記住別殺小孩兒。”

他知道自己的一個指令會使多少人喪命,死去的人對於他如同橋梁,似乎行走的時候會惋嘆一聲,之後便全部視作草芥。也從不用任何價值理念去將生命的重量放在天平的某端,準備著一切歸於死亡,他的舉動是徹底的冷漠和機械。

隼離開了,一切歸於平靜。

江潮穿過竹林,來到一片未盛開的櫻樹下,打破了平靜的是冰冷的機械聲音,緩緩在江潮的腦海響起:“真是罪孽深重,你心裏的海洋是一片血紅。”

“閉嘴,我感謝你給我重來的機會,但同時我也無比怨恨你。”

系統真的聽了他的話沒有再說什麽,陷入了永遠的沈默,但系統的眼睛會監視一切,註視著世界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他們回到了東方國,集市準備收攤掛起了紅燈籠,每家煙囪中傳來燒飯的煙味。青色石板路上有些沒幹的雨水,河岸邊哦孩子紮著兩個小辮,將孔明燈輕輕放入河水裏。

許行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,最後的日光鋪在這間屋子的外壁上,感受到一些暖意。玄鴻站在門口,換上了粉色的襦裙,手裏抱著一把斷劍。

許行起身後將被子整整齊齊疊好了才去接玄鴻手裏的斷劍。漂亮的西洋劍折斷成了兩截,另一截不知道掉在什麽地方了,上面沾染的血跡變成黑色,劍柄上的寶石卻依舊閃亮。

“謝飛飛和大哥在等你,趕緊走啦!”

“好……”從旋轉的樓梯上走下來,謝絕躺在皮質沙發上,茶色的長西裝沒有整齊穿好,衣領處敞開,露出裏面的白色繃帶。謝今飛倒是安逸,雙腳搭在了玻璃桌上,沒有擡眼看許行。

許行直接看向了胸口處的繃帶:“你的傷沒事吧?”

“實際上沒怎麽受傷,外傷都好了,只是那蛇毒一直沒有解除。”謝絕指了指一旁的空位讓許行過來坐。

“還不是你亂跑,讓我哥受了傷。我說了呆在阿洛絲你怎麽被拐到獸城去了?”謝今飛大聲數落,嚇得許行剛坐穩又站起來了。謝絕笑著摸了摸謝今飛的頭,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,謝今飛抓住哥哥的手指,不再說什麽,將臉轉了過去。

“是系統,讓我去莫多城做任務,系統的任務我沒辦法拒絕……”他的話停止了,謝絕只是依舊溫和地擡起茶杯:“我沒怪你。接下來我會將我們知道的都告訴你,你也把你所知的告訴我們,不能隱瞞。”

許行在腦子裏思考了一下,從見到系統站在綠色的山坡上,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就開始運行了。他組織好語言,將全貌告訴了他們,唯獨遇見系統之前的事情忘記了。

猶如一塊橡皮擦將他腦內的記憶擦除了一部分,但沒擦幹凈留下的鉛筆印子讓他回想時總有一絲若隱若現的線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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